出售唯一住房幫助女兒女婿籌集賠款
北京石景山區法院：雙方成立民間借貸關係，借款應返還
來源：人民法院報 | 作者：向煦 邢星
父母不惜出售唯一住房幫助女兒女婿籌集賠款，然而女兒女婿約定用來償還的房屋卻不能過户，父母能否要求返還本金和利息呢？日前，北京市石景山區人民法院審結了這樣一起案件，最終判決王丙夫婦償還所欠借款和利息。
牛老太與王大爺系夫妻關係，共有三女王甲、王乙、王丙，王大爺於2021年去世。王丙與張某原系夫妻關係。2015年，張某因信用卡詐騙罪被捕。為幫助籌集退賠款，2016年，牛老太將名下房屋出售，成交價格為164萬元。牛老太收到房款後，取出80萬元給付王丙，取出60萬元轉入了王乙丈夫的賬户，王乙丈夫給付王丙30萬元，剩餘款項留給父母養老。庭審中，王丙與張某均認可牛老太夫婦給付110萬元，用途為替張某償還賠款。
2017年1月22日，王丙與牛老太、王大爺簽訂以房抵債的房屋買賣協議，約定將張某位於石景山區北辛安的拆遷房一套歸牛老太夫婦所有。2017年2月9日，張某在服刑期間給牛老太寄的信件中承諾將該涉訴房屋歸其所有，以償還借款。但後來證實此套房屋在張某妹妹名下，拆遷房不能過户給牛老太。
牛老太及王甲、王乙遂訴至法院，表示牛老太賣房後一直租房生活，久病纏身，退休金無法支持租金，要求張某、王丙返還本金與利息。
石景山區法院審理後認為，本案爭議焦點之一是牛老太、王大爺與王丙、張某是否成立民間借貸法律關係。根據民法典第四百六十九條規定，當事人訂立合同，可以採用書面形式、口頭形式或者其他形式。本案中，牛老太夫婦將110萬元交付王丙、張某時雖未簽署借條，但根據張某的信件、王丙簽署的房屋協議可以認定雙方存在借貸關係。具體理由為：第一，牛老太夫婦與王丙、張某形成了民間借貸的合意。本案中，張某在王丙使用牛老太夫婦的款項代其還款110萬元後通過信件明確表示，將北辛安拆遷房一套償還給牛老太夫婦，王丙在房屋協議中也明確了其用拆遷房屋向牛老太夫婦償還的意思表示，故雙方形成民間借貸的合意。第二，本案的資金來源為牛老太夫婦的房產出售後所得的房款，該款項為牛老太夫婦共同財產，系其自有資金。綜上，牛老太夫婦將110萬元給付王丙、張某，王丙、張某作出償還的意思表示，故雙方成立民間借貸法律關係。
另一個爭議焦點為牛老太、王大爺與王丙、張某是否成立以物抵債協議。本案中，張某在信中承諾以北辛安拆遷房償還牛老太夫婦錢款，王丙與牛老太夫婦通過書面協議確認北辛安拆遷房歸牛老太，二人意思表示均為通過過户北辛安拆遷房的形式償還牛老太夫婦債務。由此可知，雙方形成以物抵債的合意。同時，本案中的以物抵債協議系雙方真實意思表示，不違反法律法規的強制性規定，合法有效。
因北辛安拆遷房非王丙、張某所有，雙方達成的以房抵債協議無法繼續履行，牛老太按照民間借貸法律關係要求給付貨幣的方式償還借款符合法律規定。對於借款本金，以雙方確認的110萬元為準。該110萬元為牛老太夫婦共同財產，其中牛老太享有55萬元債權，王大爺去世後，其債權由其法定繼承人牛老太、王甲、王乙、王丙繼承，故王丙、張某應當償還牛老太68.75萬元，償還王甲、王乙各13.75萬元。最終法院判決王丙、張某於判決生效後十日內償還牛老太借款68.75萬元，王甲、王乙各13.75萬元及利息。
■法官説法■
知恩圖報、投桃報李，是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文化藴含的思想觀念和道德規範。本案中的父母不惜出售唯一住房給予女兒女婿幫助，女兒女婿承諾以房償還。然而承諾的拆遷房不能履行，現母親年邁多病且租房居住，作為女兒女婿本應盡贍養及扶助義務，卻對父母借款拒不償還，既不符合法律規定，也不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內在要求。誠信、感恩是中華民族千百年傳承下來的思想觀念，也是人們待人接物、親朋相處的道德規範。本案處理結果既符合法律規定，也符合社會公眾的認知，利於破解老人年邁多病之時的經濟窘迫之境，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中誠信友善對自然人提出的期待和要求，對於倡導正確的人生觀、價值觀，發揚愛老敬老的傳統美德具有積極意義。
民間借貸一般是指自然人、法人和非法人組織之間進行資金融通的行為。在進行資金融通行為時，要注意：一、借款的資金需為自有資金。如果是使用套取金融機構貸款轉貸的資金來出借款項，那麼這種民間借貸合同就是無效的；二、借款的時候需要具有雙方的合意，即出借方和借款方都是為了借款使用而借錢而且有證據證明借款合意的存在，尤其是隻有金融機構的轉賬憑證的，要能夠説明借貸發生的原因、時間、地點、款項來源、交付方式、款項流向以及借貸雙方的關係、經濟狀況等事實；三、對利息的約定要符合法律規定。如果借貸雙方沒有約定利息或者對利息約定不明，出借人主張支付利息的，一般不予支持。如果借貸雙方對逾期利率有約定的，從其約定，但是以不超過合同成立時一年期貸款市場報價利率四倍為限。雙方未約定逾期利率或者約定不明的，如果是既未約定借期內利率，也未約定逾期利率，出借人可以主張借款人自逾期還款之日起參照當時一年期貸款市場報價利率標準計算的利息承擔逾期還款的違約責任；如果約定了借期內利率但是未約定逾期利率，出借人可以主張借款人自逾期還款之日起按照借期內利率支付資金佔用期間的利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