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庭講方言 - 就是耍流氓～

開庭講方言，就是耍流氓～

易勝華

在外地辦案，最痛苦的就是法檢講方言。我瞪大眼睛、豎起耳朵，努力結合語境和上下文分析，也只能聽懂六七成，有時候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説啥，一臉懵逼，無法迴應。

就我的體驗來説，南方城市的法檢基本上會對律師講普通話。例如江浙、兩湖、兩廣。南方人如果不講普通話，那簡直與鳥語無異。有些法檢雖然普通話講得不標準，但是你能感受到他對你的那份尊重。為了讓你聽懂他的意思，他願意把自己折磨得張口結舌、滿頭大汗。在這方面，大部分南方人是做得不錯的。

北方的東北、河北、內蒙等地，口音與普通話比較接近，所以法檢講方言也沒多大問題。可怕的是山東、河南的有些法檢，一口純正的鄉音，讓人頭大如鬥，猶如當年的英語聽力考試。幾十分鐘的對話下來，幾乎令人虛脱。

幾年前，我在山東某地開庭，實在忍無可忍，舉手要求法官和公訴人説普通話。法官説：“俺講的就是普通話呀!”我還是不死心，對法官説：“您講的不是普通話……”法官説：“你講的才不是普通話，俺都沒要求你講普通話!”我頓時眼前一黑，無言以對……

還有一次在四川某地開庭，我也是受不了法官的四川話，提出抗議。法官嫣然一笑，説道：“易律師，我要講起川普來，恐怕你更聽不懂哦……”法庭頓時鬨堂大笑。好在邊上有熱心的四川同行，及時為我進行翻譯，這才消除了我的語言障礙。

有時候我會想，這些法檢為什麼不説普通話呢?他們都是接受過正規教育的人，有些人還比較年輕，普通話對他們來説並不是難事呀。難道他們在外地讀書、出差的時候，也是講方言嗎?

也許，他們擔心的是自己的普通話講得不好，讓人嘲笑?我江西老家的法檢，普通話大多説得很爛，但他們對外地人(哪怕是鄰縣的)都是講普通話。雖然講得很費勁，但是至少能讓人聽懂。雖然事後大家也會相互拿對方蹩腳的普通話調侃，但也只是哈哈一笑，並沒什麼大不了的呀。

歸根結底，法檢對外地來的律師、當事人講方言，是一種職業的傲慢與無禮，是對律師和當事人權利的侵害。講方言，你是爽了，苦了外地來的律師。利用方言和手中的權力，損害他人的利益，這是明目張膽地耍流氓嘛。

有一次在重慶高院開庭，主審法官用普通話結結巴巴地主持庭審。庭審結束後，法官對我説：“易律師，我們平時都是用方言開庭。您是外地來的，我怕您聽不懂，特地講普通話。講得不好，您多體諒啊。”聽到這句話，我心裏暖暖的，向法官鞠躬致謝。

推動法治進步，也許要從講普通話做起的。